2008年9月5日星期五

担当还是逍遥:我们如何面对黑暗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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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何为知识分子

  在工具理性弥漫、技术商业文明笼罩一切的时代作为一个不愿意放弃理想放弃神圣灵魂追求的诗人来说,或许只有自杀和信靠上帝两条道路,但对于知识分子来说呢?对于没有神圣性资源或者叫做上帝缺席的中国文化来说,难道不仅诗人要自杀,人文知识分子都得自杀吗?   
   一般来讲,诗人更多面对的是个体虚无问题,而知识分子相对来讲更多的是社会担当,面对的是社会政治的黑暗。这里我也对知识分子下一个简单的定义:我所指 的知识分子当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既不是中国古代那种把意义阐释权力和政治权力结合在一起的士大夫阶层,也不是西方传统意义上的先知或者沟通人神世界的巫 师或牧师,更不是苏秦张仪那样一心为帝王所用想为王者师的纵横家或者叫做策士;甚至也不是孔子那样的人,因为他甚至还想实现他王道理想,有为王者师的嫌 疑。但我也不赞同福柯知识分子死了的宣告。他认为传统意义上的掌握价值立法和历史预言功能的知识分子已经死了。实际上是说后现代是价值相对主义的时期,根 本就没有真理可言,更不用说什么掌握绝对真理的人!至于预言功能也可作如是观,本无历史规律,也就谈不上预言了。
  但我还是认同赛伊德意义 上的知识分子概念。他的意思大致是在后现代解构思潮的质疑下,知识分子似乎已经不合法了,或者叫做已经死了。但他认为我们应该在绝对价值和理想已经不存在 的情况下重建价值理想,顽强地坚守正义、公平和人道主义这些理想,并以这些理想为参照对社会进行批判;知识分子永远疏离权力和体制,自觉边缘化并保持批判 的距离,他们行动的准则不是利益而是一些必须坚守的普遍价值理想,自然对此价值理想也要不断进行反思去蔽的审视;知识分子必须是个人主义者,永远不会停留 在一个固定的点,他们永远焦躁不安,而且让周围的人也焦躁不安,他们永远是别别扭扭,孤僻古怪,容易激动,处于流浪状态,对习以为常的观念和现象进行批判 和质疑,揭开被意识形态谎言掩盖的真实,而他们自身却可能因此而遭受被驱逐和贫穷的命运。他认为如果要把道德理想国在进行强制的情况下付诸实施当然不行, 但以一些人类基本的价值原则作为参照对社会进行永不停止的批判使社会趋向于更理想状态,却是知识分子义不容辞的责任。他显然认为知识分子仍然必须担当这个 社会的恶,而不是在后现代解构一切的狂欢呼声当中卸下不能承受之重,连自身存在的合法性都成了问题。不过,知识分子在批判他人和政府社会的同时也必须接受 来自他人的批判以及必须进行自我批判,才不至于陷入自以为绝对真理在握的迷狂!批判的方式也应是平等的遵守逻辑的讲道理的方式而不是简单的道德批判!

2.存在主义还是信靠上帝

  我们说与善和正义相比,恶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是更强大的,那么知识分子如何避免绝望?他们凭什么以手无寸铁之身担当堂•吉珂德这样的角色?如果说诗人要坚守 个体灵魂的纯洁、坚守神圣的追求就必须在贫穷年代信靠上帝的话,而知识分子担当社会意义上的恶却可以有两条道路,他们的差别在西方体现在海德格尔和加缪等 人身上,在中国体现在刘小枫与我这样的人身上,前者是信靠上帝的担当,而后者是以个体抗衡虚无和绝望的担当。那么他们的差别何在呢?
  从对 这个世界的个人生命体验来讲,他们都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恶与黑暗,并且并不承认这个世界的存在就是合理的说法,但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不同,前者认为因为有上 帝的存在,世界和人生并不是荒诞的,而后者对这个世界的体验则是虚无荒诞;前者还追求诗意栖居,后者认为在一个荒诞和绝望的世界谈诗意是可笑的,他们只希 望以西西弗斯式的永不放弃的精神来担当荒诞,由于他们是注定要失败的,所以他们的行为本身就是悲剧性的,但他们明知失败却还是不放弃,所以他们的坚守和反 抗又是一种英雄主义的行为。在这样的担当中人的尊严和高贵的一面得以凸现。但他们不得不因此与虚无孤独黑暗寒冷相伴随,生活对他们来说就是苦役,没有意 义,没有胜利的希望。

3.谁在担当谁在逍遥

  
另一种是信靠上帝的担当,我却要对刘小枫的选择进行质疑。刘在《拯救与逍遥》当中对鲁迅、萨特加缪的批判大致相同,他的意思是你既然声称担当恶,但在没有 上帝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显然不可能以善抗恶以爱抗恶,那么你就只有以恶抗恶,所以你也就是邪恶的,你就只有恨,你就只能给这个本就黑暗本就充满仇恨的世界 带来更多的仇恨。按照这样的逻辑,刘小枫对中国的黑暗现状几乎不发一言的姿态就很容易理解了,他真的让我想起张承志,两人都借宗教思想资源大肆批判中国传 统文化,都鄙视汉人的没有信仰没有血性,奇怪的是他们在慷慨激昂的同时却很少甚至几乎不真正针对当前的具体现实发言!从这种意义讲,他们两位比余杰和王怡 都不如!不管别人对他们二人如何看,我认为至少他们发出了声音,能做到他们那样就不错!对于一个在后极权主义社会担当责任的知识分子来说,学识远非那么重 要,说还是不说之间的差别是质的差别!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可以说钱钟书是一个学者却不能说他是一个知识分子。一个人一辈子都是伪君子就是真君子了,因为 我们无法找到他是伪君子的证据,就像一个人不杀生不近女色我们不能相信他一定信佛,但你能相信“佛在心头坐,酒肉穿肠过”的人吗?我不得不认为,从一个担 当社会理想的知识分子这个角度来说,很多人都比刘小枫强得多,在面对社会恶这个方面,他比钱理群等都差得远,更不用说与秦晖等真正担当这个社会不义的人相 比!更不用说与那些被封杀的在为理想而默默奋斗舍身求法的人相比!
  既然如此,他逍遥就是了,他为什么还要批评中国传统文化对恶视而不见? 因为他是一个喜欢在所谓爱或者担当恶的激情幻觉中自我陶醉和获得神圣崇高感的人,但他本质上是逍遥气质的内心极度软弱的,所以他不愿意触及现实的东西,现 实远非那么浪漫,真的睁开眼睛面对现实如何还可能诗意栖居?如果说有所谓伪崇高伪神圣的话,刘小枫就是个典型!所以他否定鲁迅否定加缪就并不奇怪了!那本 是他哲学的合理逻辑,遇罗克、张志新林昭等在他眼中估计也是以恶抗恶吧?估计也是丑恶吧?如果我们肯定了鲁迅肯定了加缪,我们置他刘小枫等于何地?他如何 还能心安理得?他刘小枫不是因此显得很可笑,很懦弱了吗?是真正的逍遥了吗?他这样重估价值,不仅跟王朔那样的文坛痞子划清了界限(因为他是诗意栖居)! 也比海子那样的诗人优越,因为海子没有担当这个世界的恶!甚至他还可以在不自杀的情况下诗意栖居,因为他有上帝。他对鲁迅他们也有心理优势,因为他是以爱 抗恶!
  这样他不仅自己无须自杀,而且把自己置于了价值的最高等级!刘小枫真是聪明人,所以他被一些学院派知识分子奉为偶像就并不奇怪了! 大家不仅对社会黑暗不发一言而且还心安理得,而且还指责真正担当恶的人!从刘小枫的受到推崇我们看到了九十年代以来中国知识分子的整体溃败。阿多尔诺说“ 奥斯维辛之后,写诗就是野蛮”!刘小枫等又如何面对我们社会触目惊心的黑暗和罪恶呢?如何还能诗意栖居呢?所以刘小枫在信靠上帝的情况下居然能够栖居在大 地上乃是因为他们最多解决了个体面对虚无和黑夜的问题,却根本没有面对这个世界的恶,从这个意义上讲,他自己和道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怎样的担当才是真正的担当呢?信靠上帝还要担当和反抗这个世界的恶,这恐怕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基督教。那么存在主义的担当恶和信靠上帝的担当并反抗恶 有什么区别呢?我们说存在主义的担当是凭借个体的强大意志抗衡虚无和黑暗,进行力量悬殊的注定要失败的战斗,因此一般人难于做到,强大如鲁迅,也不得不把 希望寄托在进化论上,希望青年的人性得到改变,后来发现人性难改变,历史是循环的老例,个体绝望之后,又在一定程度上把希望寄托在中国共产党身上,尽管他 实际上并不真的相信他们预约的黄金世界。而罗曼•罗兰和萨特等法国共产党或者法国左派知识分子也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苏联身上,可见存在主义根本上还是认同 历史理性,所以这种担当是非常艰难非常不稳定也是非常让人绝望的,从理想角度讲我认为信靠上帝又反抗恶是最理想的担当状态。但我还无法信仰上帝,所以我不 得不选择存在主义式的担当,就是反抗绝望担当荒诞悲剧英雄主义式的担当。